夏天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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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抄11

就算不是夏日祭的时候,平安京的街道依然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近郊的农人拉着满车新鲜瓜果,主妇为了多得一根牛蒡围在摊前喋喋不休,骡子在一旁不耐烦的摇着尾巴。花枝丸和章鱼烧在热油中翻滚发出愉快的嘶嘶声,小孩子举着苹果糖跑来跑去,不慎落在地上沾了泥,便哭闹着要再买。一个惹眼的小摊上放了不少胭脂水粉,瞅着是贵族家流出来的纳罕玩意,不少女子驻足观看,却在看过价格之后叹了一口气,追着丈夫的脚步匆匆离开了。脸上涂满铅粉,上了年纪的摊主倒也不急,合着眼睛在一边瞌睡。
倒是一名女子拾起一只簪子把玩。她戴着市女笠,一身白小葵地壶装束将身形勾勒得极为窈窕。面庞无法细细窥见,但单凭唇部的一抹朱砂色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小姐好眼力,这只簪子…”“哟,这簪子有什么好看的啊,小娘子若有兴致,不妨陪哥几个去喝一杯?”摊主见是几个成天无事生非的地痞,但沾上了估计也麻烦,就收起了满脸的堆笑,悄悄退到一旁去了。
见女子站着不动,流氓以为她怕了,色迷迷的向女子逼近,推搡中女子的虫垂随动作被掀开一角,露出堪称绝色的容颜,流氓头子呼吸一窒,愈发色迷心窍的向女子的皓腕抓去。
突然出现武士打扮的男子将女子揽入怀中,一众流氓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手起刀落,地上掉了一只手臂,流氓头子捂着血淋林的残臂半躺着连声惨叫,其中一个年轻的混混更是被眼前血腥的场景吓到失禁,呆呆地不知道如何动作。
“滚。”男子的容貌同样俊逸非凡,冰蓝的眼眸里射出凝练的杀意,比手中滴血的太刀更让人胆寒。
摊主默默地垂下了头假装已经入睡。那男子看着就是京中显贵,伤了一两贱民也没有什么,就算是取了性命在也不见得是怪事。贱民的命嘛,还不及她没卖出去的这只赝品簪子值钱。
大天狗在人群聚起来之前拽着茨木匆匆离开了。茨木倒是没有半分在意,伸手就去抢大天狗手里的鲷鱼烧,大天狗扣住他的手臂:“下次别变女形了,就算变也变个难看些的。”
“为什么啊?吾觉得这副模样挺好的啊,以前就靠着这个在罗生门赚钱。”茨木反驳道,“到是汝,汝砍了那人的手,现在都不能去那条街了 ,你说的东街口的长崎蛋糕吾还没吃上!”
茨木的女形学得出神入化,这番话就算正经的说出也来难免像是娇嗔,大天狗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勉强维持冰山脸看着这个不自知的笨蛋:“你是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男人的眼睛粘在你身上?碰了你的,我便要砍了他的手,那些看的,也是想要挖了他们的眼睛。全都杀了更干净些。”
“看就看呗又不少块肉…好啦好啦听汝的下次变个丑的!脸上长个大痦子的那种!” 被牛奶混着砂糖的味道撩拨得十分难耐,此刻茨木心中只有鲷鱼烧。
“记住啦?”
茨木两腮鼓鼓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表示不满还是噎着了。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大天狗话音未落,突然见到茨木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狗子,妖气藏严实些。”茨木轻声道,“那就是上次退治时带头的人类。他很强。”
“那杀了他便是。”大天狗眸色一沉,风刃汇聚在手中,仿佛等待出鞘的利剑。
“等等!”茨木突然拉紧了他的袖口。
源赖光不只一人独行,与他同行的男人乌帽紫衣,阴阳师的装束,用折扇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手心,不时与源赖光攀谈几句。尾随在两人身后的女子换了一身色无地小袖,黑色的下着,红白相见的草绳。可她的脸和身上若有若无的妖气都是茨木无法错认的。
——是红叶。
源赖光突然停住脚步,向两妖的方向看了一眼。
“源大人?”
“没事,我看错了。”源赖光不死心的看着那对亲密的情人,确实又感受不到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气息,只好作罢,强忍着收回了视线。
或许是思慕得紧的缘故,此番回到京中,被安了个不咸不淡的罪名,声色犬马的日子照旧过着,却什么滋味也没有了。只有喝醉的时候是舒坦的,天旋地转的就回到了与他相遇杀伐的时候,硝烟和血腥刺激着他的嗅觉,大妖身上如同图腾般盘虬的伤痕还在涓涓溢出鲜红的液体,苍白的脸有着光华冰凉的触感,他轻轻勾勒着他的颊侧,像是爱抚着最精巧的瓷器,指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却偏偏要抿着嘴唇做出一幅强硬的样子。
占有他。打碎他。折断他。弄脏他。
让他红着眼角求饶。他的眼泪,一定是美味而极其珍贵的。
想得快要发疯了。
“源大人心急得很呐…”男人戏谑道
“这件事,越快越好。”源赖光不动声色的笑着,眼睛却冷得像是渐渐冻住的水面,直到最后结成一块暗沉的玄铁,“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但是,我要的,就一定是我的。”
“跟上他们。”茨木轻声说。

茨木站在树后,注视着起舞的女子,她沉醉在自己的舞姿里,阳光透过树罅斑斑驳驳的落在她身上,乌黑的秀发镀了光晕分外柔逸翩然,眉目如画,朱唇似血,一颦一笑看似无意之举,实则皆是女儿家缠绵的心事与深情。振袖飞舞就像展翅的云雀,却也——弱小得能够一爪就轻易捏的支离破碎。
原来,这就是挚友所向往的一切吗?
茨木料到劝说酒吞不是一件易事,但也万分没有料到,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茨木童子,你不好好修炼精进妖力,倒是净学了些女人家逞口舌之利搬弄是非的本事,真是给本大爷长脸啊。“
“或者是你看不起本大爷,认为那些人类能拿本大爷怎么样?“
“本大爷选定的鬼后,不容你置喙。“
茨木是想接着说下去的。那日在居酒屋中隐约听闻到“鬼王““退治”之类的字眼太过让他心惊。鬼子的直觉向来敏锐,不管是源赖光还是那个阴阳师都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不该质疑酒吞的强大…但他也不能容忍能够威胁到酒吞的任何存在。
更何况…关乎红叶的,他不知何时起,就存了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私心。然而这份私心此刻甚至越过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叫嚣着从他看到酒吞的眼神落在红叶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折磨着他的,吮血蚀骨般的渴望。
他想要杀了红叶。一直都想。
弱小的东西。
杀了她。
“你要是嫉妒的话,倒是不妨直说。”酒吞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茨木童子,你还真是可笑。”
茨木不想再说了。他看着鬼王优雅的端起酒盏,喉结随着细弱的水声滚动着形成一个好看的起伏。这个场面他看了无数次,他不否认依然是好看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从他鼓足勇气进殿起,酒吞一直都没看过他。酒吞的眼神不曾落在茨木身上,茨木的字字句句也未曾有半分落在酒吞心中。
或许在酒吞看来,不过是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不管他如何峻切和诚恳,也就是个自导自演的跳梁小丑罢了。
只要——只要一爪就足够了——
碾成碎片。挫骨扬灰。
妖气掀起疾风灌满茨木空荡荡的衣袖,茨木注视着红叶的眼神愈发阴狠,他死死的盯着她,森然的黑焰缭绕在巨大的鬼手上蓄势待发。
残存的理智还在孜孜不倦的惊醒着他,杀了红叶,酒吞也不会回到他身边,酒吞也不会是他的挚友。如果因此被酒吞杀死,他是不甘心的——但是为了酒吞,哪怕屈辱的死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突然他有一点点希望,那天遇到的不要是红叶。就算是,也不要让她遇见。
为什么要逼着我杀你…如果我杀了你,挚友会难过的。
挚友他,是真的喜欢你。
就算是早就失望了,可是——
为什么要逼着他恨我。
前所未有的恨意胀满了茨木的胸腔,眸子渐渐变得狂热甚至透出丝丝血红,茨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茨木童子。”鬼葫芦的獠牙贴在他毫无防备的后颈,涎水顺着襟部流进他的衣裳里烫出大片嘶嘶作响的血泡,猩红的瘴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你要杀了她。”他看不见酒吞的脸。但他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一个问句。
他突然笑出声来,任由鬼葫芦割开他颈部的皮肉。
“是的。吾王。”
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两股强劲的妖气硬撼在一起,足以将力量弱小的妖怪生生震碎。茨木完全是舍命一搏的姿态,双眸中的金色随着眼角的血泪溢出了目眦,不顾扑面而来的瘴气,使出全部妖力将森然的黑焰尽数裹挟在巨大的鬼手上,如同一把烧灼的巨刃,刀锋所及之处连空气都沸腾起来嘶嘶冒着白烟,一招一式极尽狠厉,直取酒吞命门。酒吞躲闪不急被削掉肩甲上的兽首,堪堪躲过致命的杀招,抹掉嘴角的血丝,抬手召唤鬼葫芦,猩红的气团接连喷射在茨木没有保护的肢体上,传出牙酸的骨肉崩裂声,炸开的血花星星点点的粘在脸上,衬得鬼子的容颜分外妖异邪魅。酒吞的腰侧也叫茨木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恐怖的温度在皮肉之下撺掇逸散,震得酒吞又喷出一口温热的鲜血,发绳早已断裂,殷红的长发散在气焰中,昭示着鬼王此时此刻滔天的怒意。
茨木童子…你竟敢…
小妖早就收敛了气息躲入洞穴中瑟瑟发抖,啼鸣的鸟雀不知所踪。狂暴的妖力在大江山上空画出虚空的线条,黑色的气浪席卷过漫山红枫,有如风潮与业火辉映的修罗炼狱。缠斗中的两妖渐渐退去了人型,暴起的鬼手宛如崩坏的王座,招摇的像是猎猎作响的旌旗,两只相互撕咬的凶兽将狰狞与凶戾淋漓尽致的喷薄而出,鬼王与鬼将的战斗,本就该刀刀见血,不死不休。
“酒吞童子!与吾一战!”一瞬间酒吞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叫嚣着请战的茨木,白发飞扬,眸眼流金,在他强大的威压前不懂得畏惧和退缩,只是肆无忌惮的笑着,满脸都是渴战的热切与求胜的执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头模样,却仿佛周身发着光一样,轻而易举的点燃了酒吞沉寂千年的血液,让他不得不埋头饮酒以掩饰自己瞬间的失态。
此刻也一样。他忘记了红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被地狱鬼手当胸击中,肋骨断裂的疼痛也没能够唤醒他。酒吞突然意识到,那个嚣张的,灿烂的茨木童子,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一直让他渴望和怀念。
美好得过分。以至于酒吞忽视了茨木和之前不一样的一些东西。
比如说眼茨木底深埋的一缕绝望。
而鬼子的天赋无疑是卓绝的,尽管从未和茨木承认过,但化鬼后仅数百年,茨木俨然已是足以和自己不分上下的大妖。如果败了,如果有朝一日,追求力量的茨木真的会离开——
或许这才是愤怒的根源。
茨木童子,想打败本大爷,还早了几百年呢。
鬼葫芦将神酒浇在酒吞身上,绽开的皮肉和断裂的骨骼飞速愈合,磅礴的妖力重新以排山倒海之势逼近茨木,而妖力濒临耗尽的茨木无可避免的陷入了劣势,可他的攻势却不曾有半分弱化。他开始放弃用妖力感知判断酒吞的动作,全无躲避攻击之意,有些是瘴气,有些是酒吞鬼化的利爪,硬生生抗下一记记角度刁钻的攻击,完全凭借着直觉向酒吞如的进攻,分明是困兽之斗,却愈发凶狠与执着。伤口愈合的速度在减慢,鬼爪上的黑焰渐渐暗,淡,也没有足够的妖气再召唤出地狱鬼手,但并不能够阻止茨木继续这场渴求已久的战斗,鬼爪已不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成了没有痛感和知觉的刀剑,胡乱却依旧带着千乘万骑之势指向高高在上,不可逾越的王——他仰慕的,渴望的,要追随一生一世的王。
远程的瘴气打中了茨木的左膝,传出清晰的碎裂声,酒吞的鬼爪在极其恰当的时机避开插入了茨木的左肩,将他的肩胛掰断。
很多时候,结局都是写好的。
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茨木还是败给了酒吞。
茨木单膝跪倒在地,身体仿佛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原来酒吞在之前的打斗,都是留了情面的。
应该感激他全力以赴的尊重吧,应该为这样酣畅淋漓的失败感到满足不是吗…可为什么,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
这次…是真的不想输…
茨木突然笑了。脸颊青肿着,到处是细长的血痂,笑扯得破开的嘴角生疼,显得有些滑稽。但他还是笑着,只是垂头避开酒吞的目光。
“是吾输了。”
“吾王,杀了吾吧。”
酒吞冷哼了一声,单手扼住茨木的脖子。

下一章高能!核能!请事先预备强心针!玻璃心勿入!(顶锅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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