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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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抄02


Chapter 1 寒绯
鬼王殿的樱花树,是大江山鬼将茨木童子亲手种下的。这个白发红角,凶名在外的大妖怪,有些事情上却是细腻的惊人。且不论庄严大气的正殿和各色精巧的亭台楼阁,单是这个庭院,自然修建在山崖上,仅以竹木栏稍作掩映,细碎的卵石和白沙呈波浪状铺成崖边,像是散落了一地的星月,引了活水流经其中,叩击着鹿威发出清脆的响声,随意安置的石灯笼发出朦胧柔和的光,水手钵上爬着黑碧的苔藓,一石一木足以将建造者的用心体现的淋漓尽致。庭院尽头是一棵八重樱,被萤草施以妖力,根茎盘虬在峭壁上,树冠几乎覆住了整个庭院上空,开花的季节宛若漫天樱色的云霞,全然不似妖鬼的居所,倒是更符合人类对蓬莱的记叙和想象。
起初不过是鬼王酒吞随口抱怨了句平安京中的皇宫富丽奢华,倒是妖怪不能企及的享受。茨木便竭力为他筹措了这方大殿,期间还冒险化作美艳女子,出没京中骗取钱财,不慎被砍去了一只手臂,代价可不谓不沉重。
茨木大人,真是天底下最笨最笨的大笨蛋。
萤草愤愤的想着,不觉握紧了手中巨大的蒲公英,真是恨不得一杆子敲晕酒吞那个醉鬼再吊起来打一顿,好替茨木大人出口恶气。可有一次她跃跃欲试的提起这件事,茨木大人立刻勃然大怒:“休得胡说!挚友的威严可是汝等小妖能轻易污蔑的!”萤草估计自己再多说几句,地狱鬼手就要招呼上来了,慌忙止住了话头。
真是的,小妖怎么了!看不起小妖啊!上一个嘲笑她平胸的星熊被叮了一下后至今还躺在床上呢!要是茨木不在,她就是实至名归的大江山二把手!
不对!谁乐意做这个大江山二把手啊!谁乐意管那个成天醉醺醺的死菊花头!
萤草越想越气,归根结底都是茨木大人太笨了,估计是太喜欢打架,脑袋里只剩下肌肉了。
樱树下简单的置了石榻石墩,被萤草念叨着的大妖怪正一心一意的布酒。这酒是他百年前作好埋在树下的,算来今年开春恰是到了时候。开坛时浓郁甘醇的酒气裹挟着丝缕花香扑鼻而来,熏得茨木面色微红。酒盏由芙蓉翡翠雕琢而成,清冽的酒水涌入其中,几瓣樱花漂浮漾起细微的纹路,呈现出温润的暖色。端坐的罗生门之鬼淡去了不少戾气,连白色的长发都不似平日般毛躁,软软的垂在脑后,从中伸出一只半臂长的妖角,枝杈光滑,色泽艳红,身上的甲胄有些陈旧但非常干净,一只空落落的袖管贴在身侧。脸庞生的比较清秀柔和,衬着双颊的妖甲,倒也不失邪气。最叫人过目难忘的是一双特别的眼眸,漆黑的虹膜,鎏金的瞳孔,明明是妖怪的形色却清澈见底,就像纯真的孩童般不搀半分杂质。平日冒着黑焰的鬼爪化作骨节分明的手掌,将一盏酒置于对面,另一盏放在自己面前。
茨木大人,当真是极好看呐。萤草默默地咽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
大江山众妖一致认为,茨木大人是个傻子,所幸长了一张俊脸。但茨木自己认为和挚友的盛世美颜简直是云泥之别,妖怪们便不敢再当面夸赞他,受训事小,但三天三夜的吹吞演说可不是闹着玩的。
“茨木大人…”萤草看着两个酒盏,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萤草啊,吾正在等挚友过来喝酒。找吾何事啊?”茨木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酒吞大人酒醒了便执意要出去,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他…”萤草嚅嗫道。
“挚友啊…他昨日明明与吾说好的…”茨木的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失望,脸上的表情也黯淡了许多。
说好你个头啊!醉鬼的话也能信吗!
“罢了罢了,吾再去寻他罢…”茨木说着便要起身,“今天的酒不错,挚友应该会喜欢的…”
“茨木大人!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萤草闻言便红了眼眶,硬生生拦住茨木的去路:“你哪次去寻他不是被他撒酒疯打得只剩半条命!他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他若执意要去见那女鬼,你又如何拦的住他!我不准你去!”
酒吞魔怔般迷恋上鬼女红叶,红叶却钟情于京中的阴阳师,酒吞求而不得,便每日在红叶跳舞的枫林中醉生梦死,更是在红叶堕落之后不惜为她大开杀戒,以人类的血肉滋养红叶以维持她妖力不散,如此行径便是数次引来京中阴阳师想要对大江山进行退治,而酒吞不在山中,每次都是由茨木出手抗击。有些阴阳师修为深厚,狡黠异常,若不是有附近爱宕山大天狗相助,了是茨木也好几次险些丧命。
更别提茨木每次去寻酒吞,回来都是一身惊心动魄的伤口,深可见骨,瘴气缭绕,而这瘴气非得酒吞用神酒祛除,否则便会侵蚀肌肤和妖力。现在的酒吞显然不在意茨木受伤与否,茨木全身上下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粉色疤痕,像是总也愈合不了的新生肉质,妖气也变得紊乱起来。
“不会的,这次不会了,吾会小心的。”茨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每次都这样说!又哪次不是半死不活的回来!”萤草急了眼,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声音也哽咽了:“要是你再去,我,惠比寿爷爷和桃花姐姐就再也不帮你治伤了!“
“萤草啊,挚友他是最强的鬼王,能伤到吾那是情理之中…他只是一时被那鬼女所迷惑,不管是作为他的鬼将还是他的挚友,吾都应当极尽所能助他寻回本心,重拾昔日的气魄与力量,莅临鬼族巅峰啊。“
茨木怀恋的眯起眼睛。
初见酒吞的时候,他还尚未完全化鬼,不过是只妖力稀薄,流离失所的半妖,不人不鬼的状态使他困在在阴阳两界的罅隙中不得安生。人类视他为邪恶不详的鬼子想要将他诛灭,恶鬼也垂涎他的鬼气和血肉想要将他吞噬。逃离到乱葬岗时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腿脚一软向后翻倒,铺陈的骨殖戳穿了他的小腹,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愈发刺激了掠食者的嗅觉,魑魅魍魉激动地尖声大笑,他能感受到它们的利爪抓住他的脚踝,附上他的脸颊割出长长的伤口,湿腻的长舌带着倒刺舔舐着猎物的脖颈,下一秒,或许就在下一秒,它们的利齿就会扎进他的身体…然后…
他不长的人生宛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旋转回现,父亲拿着大镰抵在他胸口,母亲为了保护他与他一起被全村人活埋,燃烧的火把,人们因为愤怒变得扭曲的面孔和声音,在火光的映衬下狰狞如恶鬼,或者说,是恶鬼披着人皮,化作了人……醒来时他的呼吸中充满土腥味,母亲冰冷僵硬的尸体仍然紧紧地包裹着他,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很黑。有点害怕。非常非常饿。
没有办法,鬼子本能的驱使,他只好开始吃掉母亲,要不然他没法把她的胳膊掰开。人的血肉刺激着他的味觉,也让他的力量得以增长。
他终于扒开泥土,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除了血,好像还有什么带着咸味的苦涩液体流进嘴里。那个女人,他叫做母亲的人,会在他的饭团里多加一颗梅子干,男孩节的时候会在门口挂鲤鱼旗。四周森冷晦涩,唯有漫天的星星格外明亮。
就这么结束了吗。他无力的伸出一只手臂。
呐,有点不甘心。
突然间狂风四起,星月无光,魑魅魍魉的尖叫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却逐渐意识到,这不再是愉悦的欢笑,而是濒死之际凄厉恐惧的嘶喊。一排巨大尖锐的白牙咬穿了伏在他胸口的怪物,把它四分之一的肢体生生撕扯下来,他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葫芦,酒器的造型,却像世间最凶猛暴戾的野兽——然后他看清了不远处的大妖,火红的长发张扬的飘在脑后,周身缠绕着劲风和血雾,深紫色的瞳孔中也沉着点点血色,目光所及,都仿佛是睥睨众生。
鬼王现世。他的王者,从此君临他的整个世界。

茨木的脸变得生动起来,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光华流转:“吾友酒吞,可是最强的妖怪,是站在鬼族顶点的男人,他的身子英俊挺拔仿佛大江山上屹立不倒的万年苍松,他的容貌惊为天人令正午的太阳都暗淡无光,他滔天的王者气势就像是泛滥时期的荒川洪水,他的冷静智慧足以通透世间万物森罗万象…”
酒吞童子,挚友…
“吾友,我们回去吧,我前两日寻得好酒……“
“滚。别来烦我”
“要不我们打一架...”
“闭嘴。”
“吾友,那个女人…”
“我让你滚听懂没有!别来烦本大爷!滚!立刻!越远越好!”
“挚友他…他的丰功伟绩…他…他的…“那些早就习惯的场景和对话伴随对挚友的回忆,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前所未有的疼痛突然充斥在他的心头,连胸膛都忍不住瑟缩起来,带动着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
萤草呆呆的看着他。夭寿啦!茨木大人会在吹吞的时候结巴?还忘词?估计妖狐能连着突了两百多下!京中那个貌似叫晴明的阴阳师能召唤到ssr式神!自己打架的时候会想起来要奶一口!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茨木大人黯淡的表情。那么热情亢奋的一个人,迸发的明媚张扬仿佛在一瞬间就毫无预兆的熄灭了,巨大的落差感让空气都为之一滞,也加剧了萤草心头的不安。
“茨木大人……“
风卷起零落的樱瓣四散飘摇,茨木空荡的袖管起伏在气流中仿佛残缺的旗帜。
“萤草,“白发大妖开口道,露出一脸困惑又脆弱的表情,喑哑的声线微微抖动着,”汝冷吗?“为何吾突然觉得…好冷…就像再也暖和不起来了一般…

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被突然拥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带着毛木兰和冲羽根草好闻的香气,白底衬水蓝立涌纹样的山伏装广袖轻轻的搂着他,黑色的羽翼恰到好处的半张着挡住寒凉的山风,冷清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难以察觉的温柔和心疼:“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么高的山头也总记不住要多穿点。“
“天狗!“茨木开心道,有点别扭的想要挣开大天狗“你怎么来了?”
“想来。”大天狗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又紧了紧手臂,“别乱动,好久没见了,让我多抱一会。”
茨木默许了。大天狗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鬼爪招呼到大天狗脸上。大天狗解释说拥抱是一种见面的礼仪,抱得越紧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友谊越深厚。后来茨木发现大天狗总喜欢抱他,不仅在见面的时候,简直是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把他搂进怀里。大天狗说这也是一种表示亲近和信任的方式,可以增进两个人之间的友谊。茨木闻言便高兴的去抱挚友,结果被挚友一脚踹出好远。他十分不高兴的去质问大天狗,大天狗又抱着他说这是天狗族的特殊传统。后来茨木去爱宕山拜访大天狗时,因为感谢一旁的鸦天狗好几次及时的给大天狗报信前来解围,觉得应该向鸦天狗表示友谊,结果被突然抱住的鸦天狗吓得毛都掉了一大把。第二天彻底没毛的鸦天狗特地来了一趟,颤颤兢兢的抱了茨木一下,说昨天太荣幸了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
再后来所有的鸦天狗都学会了硬着头皮在族长杀人般的目光中接受茨木的拥抱,每次茨木到爱宕山,走的时候总会发现好几只没毛的鸦天狗。
“它们在换毛。”大天狗不以为意地说。
反正最后茨木相信了大天狗的说法,也习惯了他的拥抱。大天狗这么矜持而高傲的妖怪,体格矫健,衣衫总是纤尘不染宛若谪仙,被他抱着,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茨木爽朗地笑道:“那点小伤怎能让吾挂在心上,不过是…”
“你可别忘了上次是谁中了埋伏,差点让那些人类抽筋拔骨。”大天狗冷冷地说,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声音的颤抖,当他看到被一群人类围困的茨木半跪在水边,身上缠着符咒,胸口插着几支箭,清澈的溪水被染成了血红。几乎从中间被斩开的脊背隐约露出白骨,摧毁了大天狗最后的理智。毒箭射穿他的肩膀,他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羽刃风暴卷携着如地狱鬼火般的幽兰淬光,惨叫的武士和阴阳师瞬间被绞成了纷飞的肉泥。
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到一步的话…
不可以原谅…卑贱的人类…不可以原谅…
茨木的脸疼得一片惨白,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近几日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中,让他食不知味,寝不知眠,虽强行告诫自己不可在这个时候与茨木太过接近,怕自己做出冲动之事破坏两人之间现有的微妙关系,但还是耐不住让人发疯的焦躁感飞往大江山见他。
“是吾大意了…”屡次被大天狗搭救,茨木觉得很难为情,更何况大天狗也受了伤,“劳烦汝了。不知汝的箭伤…”
“没事。”大天狗把脸埋进茨木的颈窝里,贪婪的嗅着他头发上的气息。柔软的白发中支楞出尖尖的长耳,大天狗感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定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咬一口。如果把咬耳朵也说成是天狗族的礼仪可能会出事。茨木掩盖在沉重盔甲下的身体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壮实,如果说以前还称的上匀称的话,今天可算是有些清瘦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大天狗微微蹙起眉头,这家伙,不知道又摊上什么烦心事了,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茨木…”
我好想你。
天空领主,终日翱翔在浩渺的苍穹之中,强大,孤独,无依无靠。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够降落到陆地上,心脏狠狠地摔进胸腔里,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肋骨,生怕怀中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茨木确实不知道。心思耿直的大妖怪从不知情爱为何物,对力量的追求和对酒吞的执念早已占满了他并不宽阔的世界,无暇其他。
茨木,如果当年在乱葬岗与你相遇你的是我而不是酒吞,那该多好。
但我也不会因此遗憾。我也是强大的妖怪。我也拥有足以让你追随的力量。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完全属于我。
萤草在一边默默捂住被闪瞎的双眼。除了酒吞和茨木本人,全大江山的妖怪都看得出来隔壁爱宕山主对他们的二当家图谋不轨。不过就事实而言,他为大江山做的一切值得她们感恩戴德,他对茨木的好她们也看在眼里。就这一点,比终日借酒遣情仇的鬼王酒吞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妖心鬼心也不例外。再弱小的妖怪,也看得出是谁一次次击退别的山头妖怪们的企图和野心,一次次在阴阳师退治时力挽狂澜。平时傻傻的,少了一只手臂的白发大妖,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一次次捏爆敌人身体的地狱鬼手,也会笨拙的把小女妖编的花环往头上戴,然后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笑。
他们看得出是谁在守护着他们,也会感谢他,希望他幸福。
茨木大人!别死心眼了!别吊死在一个醉鬼身上!这么帅气温柔强大的妖怪哪里找啊!赶快嫁了吧!啊不赶快招进来做女婿!咦好像怎么说茨木大人都是被压的那个…不对不对明明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一拳超人的说!
但怎么说大江山的鬼王还是酒吞,这样是不是有点吃里扒外的嫌疑啊…不不不!茨木大人的幸福才是首要的!谁管他那个死菊花头怎么想!
“萤草,你刚才和茨木说什么呢?”大天狗终于放开了茨木,淡淡看向萤草。平安京三大妖怪除去凶恶,皆以美貌闻名于世。九尾狐玉藻前虽已被八万大军于那须野剿灭,但她的艳名绝不逊色于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酒吞童子“处女杀手”的称号也绝不是浪得虚名;大天狗不是最突出的,但绝对是最特别的,简洁的缃色短发,眼眸宛如一枚万古玄冰,微微化开凛冽的蓝色,面容精致白净,没有一丝一毫的妖异,反而充满了神明般高贵的气质,不似人们口耳相传的最恶三妖之一,到像是应该放在神社里供奉起来。
萤草被大天狗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大脑当机,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这是阻止茨木大人的好机会!“茨木大人方才要去寻酒吞大人…”
“萤草!住口!”茨木像是真的动了怒气,黑焰缠绕在鬼爪上嘶嘶作响,“退下!我自会与天狗说,容不得汝在此胡诌!”
“何事如此动怒?”大天狗安抚着茨木,强压下眼中的一抹寒意。
“茨木大人…”
“看来是吾平日太纵容你了,竟然教你放肆如斯!”茨木手中的黑焰毫不留情的砸向萤草,“滚!别逼吾再说第二遍!”
“茨木大笨蛋!再也不要管你的破事了!”萤草哭着跑开了。茨木大人从没对她生过这么大的气...再也不要管他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你很少这么生气。”
“天狗,吾只是…吾百年前作的酒今个儿恰好到了时候,想要邀吾友前来品尝罢了,正巧汝也在此…”
“茨木,看着我的眼睛。”大天狗伸手钳住茨木的下颌,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直视着金眸里的躲闪之色,“你说谎的时候,从来都是如此不自在。”
茨木甩开大天狗的手,呼吸有些粗重。
“天狗。”茨木率先打破了沉默,艰难的开口道:“汝是卓绝的大妖怪,吾承认就算是吾挚友与汝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吾倾佩汝的强大,欣赏汝的大义,更是感激与汝的数次救命之恩。汝值得吾的信任,在吾心中是仅次于挚友的存在,如有一日汝有求于吾,吾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不过唯独吾与挚友之间的事,吾不希望汝插手其中,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其中。汝若是信得过吾,就不要再过问此事了,吾自当妥当处置。“
与酒吞之间的种种是茨木心上的一道伤,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就算是萤草知悉茨木与酒吞不和,酒吞为了鬼女红叶屡次出手打伤茨木,但也不了解其中的细节。茨木称酒吞为挚友,能够与酒吞并肩而立,得到酒吞的认可,成为他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是茨木毕生的骄傲和追求。而现在这份骄傲被酒吞亲手摔碎,践踏,这份屈辱是茨木不堪承受,也不能为人知晓的。这个就算被阴阳师生擒住抽筋拔骨也能放肆冷笑,毫不低头的大妖怪,却没办法面对酒吞的时候保持冷静清醒,总是被伤得体无完肤以后狼狈的逃开。
而心口的疼痛,远远胜于伤口。
茨木不愿意让大天狗,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最脆弱的时刻,不愿意暴露那个遍体鳞伤,失魂落魄的茨木。至少,如果没有人知道,还可以假装罗生门之鬼的高傲依然存在,可以不被安慰,不被同情,不被当成弱者。
“吾去寻挚友了,不方便送你。”“茨木拎起一坛酒,下了逐客令,“下次有机会再一起饮酒切磋吧。”
大天狗久久凝视着茨木离开的背影,明明春和景明,樱风四起,可他却犹如置身极寒之地,心中冰封千里,犹如一片寂静冷冽,暗流汹涌的长川。
“茨木…”
不会放手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注:其实三大妖怪活跃的时期按正确的顺序应该是酒吞童子(一条天皇时期,约980-1011年),玉藻前(羽鸟天皇时期,约1103-1156年),大天狗(相传为崇德天皇化身,约1123-1141年),但因为后文涉及到大江山退治的情节,楼主笔力有限,引入玉藻前的设定会使行文过于困难,而且颠覆了关键的情节的合理性,所以楼主的私设避免了玉藻前的存在(提前写死),而且把酒吞和大天狗写为了同一时期,这种写作方式不太尊重历史和故事背景,特此声明错误,希望追文的小伙伴谅解。
(嗯lofter不是首发写到这里的时候网易还没出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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